004 难民营里的殴斗

顾思烟这几天一直在想,左川,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在他带领的那帮海地人中,他似乎有着很崇高的地位,基本上海地的那些暴徒对他都是言听计从的。

可顾思烟却总觉得,左川玩世不恭的笑脸下面掩盖的,是深深的算计。

左川真的很厉害,他第一天晚上跟顾思烟说的话没多久以后就都得到了印证。海地地震后,米国就派了兵控制了机场,但是却优先输送他们本国的侨民。左川能逃的出监狱,但是要想逃出海地,简直比登天还难。

顾思烟忍不住略微嘲讽的说:“你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神通广大了?以为自己会个十多个国家的外语,控制一些没头脑的黑人就觉得自己有通天的本事了?”

左川淡笑着说:“怕什么,我就算是死了,不还有你和你的孩子陪葬呢么?”

顾思烟明白她和左川的关系是保持距离但是又不失亲密,他们只是彼此利用的关系。在这乱世之中,连顾思烟这种人都不能百分之百的相信别人,何况是久陷囹圄的左川。

几天接触下来,顾思烟对他的了解渐渐全面。开始她觉得左川不想当这些黑人暴徒的头领是因为他内心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正义感,但是后来她才懂得,左川所做的事情都是百分之百对自己有利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逃跑主义者。

说白了,就是左川怕死的要命。

她跟左川达成同盟的第三天,就被左川无情的抛弃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个样子。

左川带着顾思烟和那帮暴徒在争夺物资的时候碰到了另一伙暴徒,双方很难免的就发生了肢体上的冲突。

对方的人火力要比他们强大很多,左川这面的人死了几个。顾思烟被枪械声震的脑袋轰轰作响,等到枪声停下,她的周围就已经剩下了一堆的死尸和赢得胜利的另一方暴徒。

左川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溜掉了。

赢的暴徒忙着从死人身上抢取物资,他们似乎对顾思烟这样的女人并不是太感兴趣。顾思烟胆战心惊的看着他们横扫战场,然后离开。

离开前,这伙暴徒头领的女人看好了顾思烟身上的丝质衬衣。顾思烟为了保命,也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自己的上衣递给了她。现在这个时候命是最主要的,脸面这种东西,真的已经变的可有可无。

等到他们离开,顾思烟只能从死掉的人堆里挑拣一件稍微干净的衣服穿上。

跟着左川她其实很不情愿,但是不跟着左川,她又确实很惶恐。虽然左川这个人油奸水滑的,但是怎么说也还是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没了左川,她又回到了最初的日子。

她只能自己小心的避走,不安的逃离,有人大声说话经过她身边都能吓她一跳。

不远处有救助站之类的地方在发送补给,但是顾思烟太瘦弱了,再说她也怕伤到孩子不敢大力的动作。所以,一天下来她什么都没抢到,饿的她几近虚脱。

顾思烟想要去救助站借用下手机,但是却被告之海地已经没有了信号。她只讨到了一口水,无望的离开。

她饿着肚子走了几条街,竟又撞见了左川。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左川咋咋呼呼的说:“我还真打算去救你呢!”

顾思烟自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笑着说:“是吗?我还真打算信你了。”

那天那场械斗之后,左川说服了在混战中还活着的人。他是这样说的:“我们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经过上次的事情,我们的伤亡很惨重。想要这么短的时间里再次集结力量,是肯定不可能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混在难民里,在政府恢复以后,这样才能彻底的避祸……”云云。

而那些海地人竟然完全相信左川的话,真的就地解散,混在了总统府前的五十万难民营里。

顾思烟嗤之以鼻,她觉得左川的话完全就是糊弄人的。

可没过了多久以后,大街上就已经出现维持秩序

的警察与米国军人。为了最短的时间里恢复国家秩序,警察只要看到有成群结队在一起的人哄抢物资,不分男女老少,纷纷射杀。

顾思烟亲眼见到一个在废墟中捡废物的小女孩,在暴徒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恰巧被警察看见。警察误认为她也是哄抢物资的人员之一,直接爆头将她打死。

经过此事,她却对左川的印象大为改观。因为她发现,左川看似不经意的言论都是由他推理得出的。

他对时事的发展有着超出常人的洞察力与敏锐感。

那些黑人会这么听他的话,看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顾思烟和左川,很快也混在了总统府前面的五十万的难民营里。

死亡人数每天都在上涨,缺水缺粮缺物资。想要什么都得靠抢,顾思烟站在哄抢的人员外侧看着被挤的面红耳赤的左川,她突然觉得老天对她是不错的。

虽然左川这个人很自私自利,但是幸好他没有将顾思烟赶走。抢到的物资,还很好心的分给了顾思烟。如果没有左川,顾思烟就算从地震中活过来,也一定活不到现在。

顾思烟拿着一块硬的像石头一般的面包有些惴惴的问:“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左川哈哈大笑:“你觉得我想得到什么?”

顾思烟答不上,因为左川其人每每做事都太过出人意表。

“吃吧,以后生了孩子让他们认我当爹好了。”左川的话半真半假,顾思烟不能不信,却又不敢全信。

左川抢到了一个床位,他们只能跟所有难民一起挤在临时的难民营里。这个时候在街上闲晃是很不明智的,因为很容易就会被当场暴徒被警察当街打死。

可是海地的电力系统还没有恢复,入夜以后难民营里更是一片漆黑。成千上万的人挤在一起,陌生的男女相互挨挤,到了半夜,总是会有女性被人偷偷的抓走,然后在难民营的不远处会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顾思烟怕,而且还是怕的要命。可是现在的环境没有让她可以挑剔的空间,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她躺在简易的**,左面躺着的是左川,右面是个陌生的黑人男子。这里的环境很差,非常差。海地的气候本就炎热,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清洁度又不够,空气中的腐败酸臭让人几乎窒息。

她有些睡不着,脑袋里不断的想着以前的事情。

那些事情都变的模糊而又遥远,在海地的这几天的生活,真的是将顾思烟整个人都彻底的洗涤了一遍。她也会想,当杜颜青知道自己出了事情以后会是什么反映。可这样的想法真的只是一闪而过罢了,并不会做太多的驻留。

因为现在让她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那些。

她躺在那胡思乱想的出神,突然右面伸过来一双手,在她的臀部抚摸起来。顾思烟惊的,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刚想要去叫左川,右边伸过来一双脏臭滑腻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鼻。这个味道实在是太呛人了,顾思烟连眼泪都被熏了出来!

她被人钳制,有些手足无措。身后的黑人贴上了她的后背,滚烫而又炙热。顾思烟面红耳赤,她的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旁早已熟睡打着轻鼾的左川猛的睁开眼。他伸手扣住那个黑人的手腕狠狠的用力,顾思烟身后的黑人怪叫起来松开了顾思烟。

左川右臂塞到顾思烟身下,一个打挺,顾思烟就从左川的身上滚过,轱辘到了左川的右面彻底逃离了她身后的黑人。

她坐起来,双手颤抖的握住左川的腰。

现在的左川跟平时很不一样,他不在是嘻嘻哈哈的样子,那双狐狸眼爆发出愤怒的凶光。而那个侵犯顾思烟的黑人男子也不肯善罢甘休,叽里咕噜的怪叫。整个难民营的人,都被他们吵了起来。

虽然很多人因为在睡梦中被人吵醒而很不满,但是看着左川和那个黑人都是一副凶狠的样子,他们没人

敢言语一声。

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在这种地方更是尤为明显。

有些难民在被吵醒以后就点上了蜡烛,他们实在是太无聊了,有人打架也成为了他们的娱乐项目之一。

侵犯顾思烟的那个男人还有同伙,他的同伙悄悄的绕道顾思烟身后,举刀就冲着顾思烟的头顶插去!

正在跟面前男人暗自较劲的左川,在刀马上要落在顾思烟头上的时候利落的转身,伸手硬生生的握住了刀刃!

鲜血一滴滴的滴在顾思烟的头上,她突然来了力气,发狠的去咬拿刀攻击他的男子。被顾思烟咬住的男人伸手去拉扯顾思烟的头发,而顾思烟就跟不知道疼一般,就是不松口,只有满嘴的血腥味,才能平复她心头那难以言状的愤怒!

“顾思烟!你松口!”左川焦急的叫她,但是顾思烟却置若罔闻。

被顾思烟咬住的男人红了眼,伸脚就要去踹顾思烟的肚子。左川这个时候也不管自己另一面的男人了,松开手,将顾思烟揽在怀里,一个转身,硬生生的替顾思烟接下了那一脚!

其实那两个黑人男人已经盯了顾思烟他们两天,看着顾思烟和左川的关系似乎不太熟稔,他们这才对顾思烟动了心思。

本身他们商量好,在入夜后将顾思烟偷偷绑出去在做坏事,却没想到看似熟睡的左川能突然发难。

而且动作还是这般的厉害,让他们两个全然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左川早就洞悉了一切,所有的动作他都已经算准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顾思烟竟然在他受伤以后会发了疯。

顾思烟在左川的怀里依旧气的发抖,她的眼神也变的凶狠,被她咬伤手的男人也被她的目光震慑住,捂住自己流血的手臂,不知道该如何善终。

借着微弱的烛光左川看见顾思烟咬伤的男人手里有一撮她的头发,他的脸更黑了几分。

左川缓缓的从简易**下来,他突然动作,将顾思烟咬伤的男人绊倒。接着一下下,狠狠的踢打他。所有人都被左川发狠的样子惊住,此时的难民营里连呼吸都是轻的,只有地上的男人发出一声声惨痛的哀嚎。

肋骨断裂的声音让人听着毛骨悚然,明明是酷热的夜晚,却莫名多了几分寒气。

“……左川。”顾思烟回过神来,有些怔怔的叫他。左川充耳不闻,漠然的捡起了这个男人刚才用的匕首。

他的下一刀一定会落在地上男人的身上,这一点没有人怀疑。

顾思烟吓的一激灵,她快速跑过去从后面抱出他的腰,语气颤抖的说:“左川,快停下……”

身后温热的躯体中和了他血液的温度,左川闭上眼睛,等他在睁开的时候,刚才腾腾的杀气已经隐去,又是一副云淡风轻。

他将匕首丢在满身是血的男人身上,也不在去看被自己掰断了手腕的另一个黑人。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他伸出自己鲜血淋淋的手,平静的搂住顾思烟躺下。

没有多久,难民营里的蜡烛又被吹灭。酣睡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顾思烟被左川抱在怀里,她忍不住小声的说:“左川,你的伤口……”

“没事。”

“左川?”

“恩?”

“你不是很怕死吗?”

左川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浓浓的困意:“我不怕死,我只是怕疼。”

“那你今天怎么不怕了?”

“因为我不疼,你就得死。”

顾思烟已经习惯不去信左川的话,她还想问什么,却被左川拍了一下屁股:“睡觉!”

这样的口气,像极了杜颜青,顾思烟突然哭了出来。

她被左川牢牢的困在怀里,他们都已经几天没洗过澡了,身上都是又脏又臭的。左川紧了紧怀,他身上浓重的味道萦绕在顾思烟的周遭。

顾思烟觉得,现在左川身上的味道,是世界上唯一能带给她安全感的东西了……

(本章完)

展开全部内容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