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颤抖，飞沙走石在空中盘旋。

此时的龙战之野，好像遭遇了世界末日一般。

天空中阴霾密布，闪电穿梭在乌云之中，时而发出阵阵轰隆声。

红黄两股光芒交织在一起，然后齐齐冲上云霄。

漆黑的乌云登时变了颜色，大地也跟着泛起红黄相间的光芒。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里。

这样犹如天神降临一般的神迹，让所有人忘记了自己还活着。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龙战之野所发生的一切，不自觉地屏息凝神。

片刻，光芒逐渐消散，乌云恢复了最初的颜色。

一股急风起，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清令之恢复了常人的形态，但此时的他看起来，极为虚弱。

右手的手臂已经失去，鲜血顺着肩膀上的断面，汩汩地向外流淌着。

他的双脚已经变形，大腿的肌肉呈螺纹状，看起来非常恐怖。

头发已经全部消失了，锃明瓦亮的光头布满伤痕。

五官有些轻微的变形，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是外星来客，又有一种伏地魔的既视感。

“啊……”

他站在雨中，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在他的对面，已经是空空如也，哪里还能见到章书珍的身影。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了，那个屹立在央墟契兽师顶端的王者，那个慈祥和蔼的老太太，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清令之缓缓地向清氏军队的方向退去，此时的他，实在是太虚弱了。

硬生生抗下了章书珍的禁忌之术，就算是大日如来形态，也只是堪堪保住性命。

……

“给我杀！”

章震召唤出自己的青龙，然后冲天而起。

随后，海氏军队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疯狂地朝着远方的清氏大军，冲了过去。

悬名谷也打开了闸口，更多的海氏军队加入到了战斗当中。

他们心中的怒火，在广袤的龙战之野，熊熊燃烧。

城墙之上的赋家族长，面无表情地看望着远方，或许在他的心里，章书珍的死，让他感到非常美好。

此时，他看到带头冲锋的，是观湖行省的军队，也就是章氏的力量，这让他更加的喜悦。

赋家经过的赋疆的事情，春华域第一贵族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

如今章书珍牺牲，章家族人在愤怒中失去了理智，整个家族的实力一定会雪上加霜。

这样一来，他赋家坐享其成，这怎么能够不让他兴奋。

但是他也明白，他不能把这样卑劣的情绪表露出来，甚至还要带着点悲伤才好。

于是，他的嘴角微微下沉，脸上多出了几分钱悲痛。

“赋族长，”杨深缓步走了过来，“看您的样子，莫非章前辈的牺牲，让您也有了些触动？”

赋家族长听出来杨深这是话里有话，瞥了一下他，并没有回应。

“赋族长，要不，咱们一起去为章前辈报仇吧。”

赋家族长听到这里，故作忧愁地叹息道：“我可以去，但是不能去，因为我身为一族之长，肩上扛着的，是家族未来的发展重任，我要为大局考虑。”

杨深立刻点着头，表示赞同地说道：“恩，赋族长的大局观不错。”

赋家族长笑了笑，“海钦任命赋家为战斗后勤保障，战场拼杀不是我们的职责，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去管闲事，不然这个人，离死就不远了。”

“是么？”杨深漫不经心地说道：“感谢赋族长的提醒。”

说完，他便朝着楼梯走去。

赋家族长扭头看着他的背影，不解地追问道：“你还是要去？”

杨深头也不回地说道：“是啊，要去，而且这也不是多管闲事。”

“那是什么？”

“就算是……对英雄前辈的一种缅怀吧……”

赋家族长看着杨深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嘴里喃喃说道：“缅怀……呵呵……真是幼稚的人。”

……

……

最后，这场龙战之野的旷世拼杀，终止于海钦的到来。

海氏军队纷纷退守悬名谷，而清氏军队也只是驻扎在原地，并没有采取下一轮的进攻。

整个悬名谷挂满了白色的布条，章书珍的英雄事迹，正在春华域传唱。

在源潭市，扶龙拿着手上的报纸，深深地叹了口气。

赋予生凑了过来，目光扫过新闻头条，脸上顿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章，章老族长，死了？”

扶龙轻声回答道：“是啊，以一己之力守护了整个悬名谷，这就是五老峰啊，她的伟大，不单单是御兽术。”

赋予生还是不敢相信，连连摇头。

“我的天……她可是章书珍啊……”

扶龙笑道：“也是普通人罢了，抛开名利，她也只不过是个慈祥的小老太太。”

赋予生沉思了良久，脸色渐渐变得有些担忧。

“那……这件事情……锦理哥哥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办啊？”

“他啊……”扶龙一边拍打着折扇的扇骨，一边叹息着说道：“他恐怕会发疯的，如今的锦理，发起疯来，可不是清氏能够承受的住的。”

“唉，”赋予生叹了口气，然后便沉默了。

扶龙眉头一挑，话头一转，“对了，我这次来，是要和你说一件事情，我要去洛水了，你的事情，恐怕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赋予生一怔，“洛水？那不是观湖行省的边境城市么？你去那里干嘛？”

扶龙笑道：“我去等一条隐藏在水底的大鱼。”

赋予生顿时没好气地说道：“和你交谈，真的很吃力。”

扶龙倒也没有在意她的吐槽，整理了一下衣服，轻声说道：“那……咱们就再见了？”

“恩。”

赋予生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然后便心事重重地望向了窗外。

时光是个不称职的魔法师，因为它的魔法，总是不可逆的。

……

三天过后，扶龙乘车来到了洛水。

这里和其他边境城市一样，是一座典型的要塞城市。

这里有着坚实的城墙，城中全民皆兵，随处可见制作武器和盔甲的店铺。

此时正是两军交战的时刻，街道两旁偶尔会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馒头铺是最火热的，很多居民随便买几个馒头，便上了城墙。

这些人没有军籍，是军队里的临时工，也算是边境城市的专属职业。

扶龙下了马车，来到了一家还算说得过去的旅馆。

这座城市的旅馆和酒店几乎都是空****的，服务行业极为萧条。

毕竟没有哪个想不开的人，会在这种时间选择来这里旅游。

此时扶龙的出现，让老板眼前一亮。

“先生，是要住店么？”

“是，”说着，他扔过去几张钞票，“顺便跟你打听个事儿。”

老板立刻将数倍于房价的钞票收起来，对扶龙笑脸相迎地说道：“您请说。”

扶龙确认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才低声说道：“你这里，是不是住了一个老人？而且他还带着一只，雪白色的布拉多尔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