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能那么干了!

野外的战场杂草基本没了,变成光秃秃一片,泥土失去了原本的土黄色,变成焦黑的一片,坑坑洼洼的弹坑周围遍布支离破碎的尸体,硝烟已经散了,枪声和呐喊也已经停歇,六十二团的阵地上到处飘**着哀嚎和惨叫声。

阵地守住了,张昌元的一营接管了阵地,二营长带着自己的残兵撤下去修整,一营的弟兄在长官的命令挥动铁锹,蓬松的泥土迎着风飞洒,里面隐隐约约的露出凝固的鲜血和碎肉,他们在继续修补阵地,等待着鬼子的下次进攻。

“那边,把防炮洞再多挖几个,挖深一点,弄点木头加固!”

“战壕,挖深拍牢,还要继续加宽,留出足够的支援通道!”

……

张昌元命令弟兄们紧急整补战壕,他不知道鬼子的下一次炮击什么时候到来,做点什么让弟兄们忙碌起来,比他们发呆看着那些尸体要好的多。

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鬼子趴在一百五十米到两百米和中国守军对射,结果最后鬼子受不了以命换命的伤亡,主动退却了,他们并没有一股脑的发动万岁冲锋。

受伤的伤兵跟随二营的弟兄去了顾家宅的野战医院,冯锷也跟着队伍走了,他头上的包着的纱布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刚刚战斗正激烈的时候他没感觉到疼,可是现在不成了,每走一步都疼。

这次不一样,他终于见着了医生,不再是护士给他处理伤口。

“有点疼,你自己忍着!”

医生满脸的疲惫,提醒着坐着冯锷,破布一样的军装被仍在地上,冯锷**着上身准备接受医生的考验。

“嘶!”

消毒用的盐水倾倒在伤口上,然后是酒精和红药水,之后医生直接拿着长长的针线对他头上的伤口进行缝合,如果不是医院的话,恐怕冯锷会怀疑这是缝衣服的针线。

“好了,运气不错,七天之后记得来拆线。”

医生把冯锷头上的伤口用纱布包裹起来,然后结束了这最简单的工作。

“没来的话会怎么眼?”

冯锷问道。

“线会和肉长在一起,久了容易发炎,最痛苦的是还得拆下来,到时候痛苦的就是你自己了!”

医生点着头,提醒着冯锷,其实这个医生最想说的是,如果你死了就不用遭第二次的罪了,可是看着这个疲惫的士兵,医生没办法把这种带诅咒的话说出口。

等冯锷重新回到阵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阵地上的士兵一个个散乱的坐在战壕里,盯着头上黑乎乎的夜空,仿佛那里有什么宝藏一样。

“你的,杂粮饼,我这里有水,刚打回来的!”

闵大个子一直等着冯锷,看见冯锷回来,高兴的递出了一摞杂粮饼和一个水壶。

“这么多?”冯锷诧异的问道。

“今天白天的午饭和晚饭都在这里,给你留下了,另外,还有一部分多的,是他们的口粮。”

闵大个子指了指天上,那些战死的弟兄自然是吃不到了,便宜了活着的弟兄们。

“怎么样?今天死了多少?我们的弟兄呢?”冯锷口里咬着冰冷的杂粮饼,习惯性的问道。

“一营死了三十多个,我们六个弟兄都好好的,除了你受了点伤!”

闵大个子指了指冯锷的头说道。

“谢谢了!”

冯锷突然想起来,自己头上的钢盔还是闵大个子的。

“呵呵,我又弄了一顶!”闵大个子拍打着自己头上的钢盔,咧着牙笑着。

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月光还没有降临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看着龇牙咧嘴笑着的闵大个子,冯锷脸上的肌肉微微的颤动,他非常羡慕这些弟兄,他们有一颗大心脏,不管多么残酷的战事,只要活下来了,他们毫不在乎曾经经历了什么,只是关心着眼前的弟兄,对于这帮罪兵来说,以后的时间,每多过一天,都是赚到的。

“弟兄们让我给你说声谢谢,谢谢你赏赐给了我们新生。”

在冯锷的错愕中,闵大个子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啪嗒立正,朝着冯锷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傻了啊!不怕鬼子的黑枪啊!快蹲下来!”

冯锷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笑骂着眼前的大个子。

“弟兄们说了,以后我们宰的小鬼子全部给你,你也早点脱罪,然后带着我们继续杀小鬼子,没准还能挣两赏钱。”

闵大个子继续说着。

“不行了,现在不是前两天了,你们脱罪了,那个本本也收走了,现在我杀多少人,是张营长说了算,那个本本在他那里,这么弄不成了!谢谢弟兄们的好意,我会完成的。”

冯锷叹息着,奋力的对付杂粮饼,在计划中,今天晚上应该还有反攻,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连到现在剩下了不到六十个弟兄,整个一营是张营长亲自指挥,防守和进攻再也没有了自主权。

中日双方在谭家桥一带来回攻防,挖的沟壑遍地的野战工事不停被炮弹重新夷平,留下大大小小坑洼,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给双方的弟兄带来了无尽的烦恼。

在十一师阵地前的鬼子尸体,没有人去管,鬼子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收尸体,不可能为了一点尸体让更多的士兵变成尸体,而中国军队更惨烈,很多弟兄的尸体随着阵地失守或者主力的撤退,变成了荒郊野外的弃尸,游**的野狗、烦人的乌鸦不停在这些尸体旁边徘徊。

冯锷的确是饿了,这次回到野战医院并没有混到伤兵餐,包扎完了就被赶了回来,按照医生的话说,他这种伤都不算是伤,冰冷的杂粮饼不停的消失在冯锷的嘴里面,三个杂粮饼下肚,冯锷感觉到了饱意,把剩下的杂粮饼放进口袋里,拧开水壶灌了几大口。

“啊!”

冯锷感觉浑身酸痛,困意来袭,也不在乎战壕的泥土里有什么东西了,直接在战壕里放平身体,闭上了眼睛……

“今天晚上的反攻取消了,安排好哨位,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一下。”

在六十二团团部,余子温终于给了几个营长安心的回复,现在部队伤亡巨大,如果再反攻,他们不知道明天还会剩下多少人,还能不能守住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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