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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同范跟在一队娶亲的队伍后面走了十几里路。那些人一点也没注意到他,只管吹吹打打、吵吵闹闹,将寂静的原野弄得一派喧哗。

因为离得远,杨同范只看得见那花轿的顶子,只是偶尔道路拐弯时,才能看见整个花轿,但花轿里的人是断断无法看见的。每逢拐弯处,杨同范就会下意识地紧走几步,并在心里祈祷能刮一阵大风撩起轿帘,让他得以窥见新娘的模样。

老天爷偏偏一点也不解他的心意,只用一点小风吹得四外的枯叶小作零落。

杨同范是从天黑之前开始跟上的。

那时,他正在书房里读书,边读边想着明年秋天进京赶考的事,忽然窗外传进一阵鼓乐声。他有些心烦,放下书,走到窗前正要放下帘子,刚好丫环小红从窗前急急跑过,要去看热闹。

杨同范随口问,谁家娶亲?

小红停下脚步说,城里的涂如松。

杨同范说,他娶的是哪个姑娘?

小红说,杨五荣的姐姐。

一听这话,杨同范心里又烦躁起来。小红见他不再问了,正要走,杨同范莫名其妙地发起脾气来,说,天都快黑了,还往外面跑,不怕人家说闲话吗?家里那么多事没做,就只知道玩。

这小红才十四岁,见主人发怒就连忙缩回去。

杨同范的妻子闻讯走过来,说,相公,好好的你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你该养好心性,潜心读书,误一天少一天,误一时少一时,假如明年秋天再上不了金榜,你如何去父母坟前作交代!

杨同范不作声,随手放下窗帘,人却未离去,听见窗外脚步声远去之后,他撩开窗帘一角,刚好看到一顶花轿颤悠悠地在路上缓缓走着。顿时,他像鬼使神差一样,开了门便跟上去。

杨同范早就听说杨五荣的姐姐长得十分的好看,可真正见上她的面是在前年的秋天。当时他和杨五荣一起偷偷赌钱,杨五荣输光了后,说回去找姐姐要点私房钱来还债。杨同范就诓他,说只要让他看上杨五荣的姐姐一眼,这笔债就免了。杨五荣一口答应下来,并教他,说他姐姐平时最心疼他这个弟弟,只要杨同范去说他在外摔伤了腿,他姐一定会赶来的。

杨同范依计去了杨五荣家,那女子在里屋一听说弟弟伤了,便连忙走出来,那种光彩着实让杨同范大吃一惊。

毕竟有秀才功名在身,杨同范不敢让自己过于放肆。只是将杨五荣受伤的事再说一遍。那女子便催着他领路前去。

杨同范心中暗喜,正要出门,偏偏天上下起雨来。

杨五荣的父亲叫住她,说她身子不方便,不能淋雨。

事后杨同范想,即便那次骗得她出门,也依然得不了手,可见是他们的缘分没有到。

不过,仅此一面,就足以让杨同范到死也不能忘怀。

眼看着花轿到了麻城县城边,从城门里拥出一队披红挂彩的人马来。

杨同范认识那骑着马挂着花走在头里的男人,正是涂如松,一副英年得志的模样,两只眼环顾左右而生辉,而脸上却流露出一股傲气。

见了花轿,涂如松打了一个拱。接着鞭炮就响起来了,鼓乐声都快将城门震塌。那些随行的人,不停地将糖果瓜子花生,一把把地撒向四周的人群。

杨同范心里不由得狠狠地骂了一句,别高兴得太早了,老天爷总欢喜让人乐极生悲呢!

不管怎么骂,杨同范的目光还是离不开那顶花轿,花轿往前走一步,他的脚下也往前跟一步。这么一步一步地跟随着来到涂如松家门口。

在熙熙攘攘的贺喜人群中,杨同范看见了知县汤应求,那一顶乌纱在人群里比花轿还显眼。

到这时,杨同范又忍不住叹气,自语道,谁叫人家的钱多呢!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一个绝色女子,爱虚荣可是一种天性啦!

杨同范正在徘徊,忽然有人唤他。定神一看,才知是城里的几个秀才。他们是来涂家喝喜酒的,以为杨同范也是此意,邀他一齐进去。杨同范拗不过人多,被半拉半拽地拖进涂家大门。

杨同范知道涂家不是一般的富户,可那一应摆设装饰都是平常人家的模样。他曾听说涂家甚至节俭得连帐房先生也不请,什么事都自己动手,家里只有一个丫环。

他忍不住说,老天爷也是没眼,将一个美女安排在这屋里,真是白糟蹋了。

秀才们都说,总说才子配佳人,实际上总是财宝配佳人,没有财宝谁能保得住美色不外泄!

杨同范说,女人的心是水做的,说保不住时什么也保不住。

说着话秀才们都上去交贺礼,那记帐的则一个个地唱道,王秀才白银十两,徐秀才白银十二两,田秀才绸缎一匹。

杨同范觉得空手不好,就去袖中寻找,找了半天只找着二两碎银。

大家说二两就二两,以杨兄的才学,空手来也给涂家添光添色。

杨同范将银子交付了,然后和众人一道入席。

他实在无心饮酒,得空只顾将眼睛盯着堂前坐着的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及至后来,新娘被引入洞房以后,杨同范再也坐不住,借口解手,出门独自往回走。

此时,天近半夜。除了涂家门口的大红灯笼以外,家家户户都已熄灯了,县城一派漆黑,更不用说城外的野地了。

看守城门的兵丁认得他,说了几句闲话就放他出去了。城门旁躺着一个醉鬼。他扫了一眼,认出这是冯家庄的冯大,心里不由得嘀咕一句,这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怎么醉在这里?

城外的风很凉,杨同范清醒了几分,心想自己二十岁就考中秀才,又娶了个虽说不上是倾国倾城、却也是如花似玉的妻子,也该心满意足了,别老想着别人的女人,留下精力和妻子多作些欢爱,早点生个儿子才是正经事。

正想着,迎面走来一个人。虽然很黑,他仍能辨出是个女人。

杨同范下意识地说,谁?

那人说,相公,我是小红。

杨同范一愣说,这半夜了,一个女人怎么还在野地里跑?

小红说,夫人见你半夜未归,怕出意外,就派我出来寻找。

杨同范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找什么!

小红不再作声,站在路边等他走过以后,悄悄地跟在身后。

杨同范走了一程,又开始想杨五荣的姐姐,心里琢磨这时节她和涂如松一定正在被窝干那癫狂之事。一想到这里,杨同范就焦躁起来,刚好小红在身后跌了跤,他转身扶她时,正好摸到她的胸脯。

小红羞答答地说,相公,你摸错了地方。

杨同范却没有缩手,相反地将另一只手也伸过去,他将小红搂了一会儿,然后将她平放在地上,并开始解她的衣服。

小红忽然哭起来,说,相公,你别这样,我身子还没有来红呢!杨同范没有理她,待将自己的衣服也脱了之后,便疯了一样朝小红压下去。一边压,嘴里却叫着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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